2020年11月，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马堤乡张家村荣获“全国第六届文明村”荣誉称号，怀着对这块响当当国字号招牌的钦佩，我走进了张家塘。
张家塘简称张家，均为苗族，明崇祯六年(1633)有一张氏路经这里，见这个地方山环水绕，土地肥沃，认定是块风水宝地，便在此定居下来，至今已有将近400年的风雨岁月。
尽管已是寒冬，张家塘的景致依然充满了诗情画意。没有蛙鸣弹唱，却有河水潺潺流淌的曼妙轻歌，张家河像一条明澈的玉带从山的深处曲折而来，到这里拐了一个弯，婀娜的身姿便缱绻地在大山中环出一块难得的平地来，苗家人就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和繁衍生息，把一部村庄的历史吟咏得多彩多姿。
整个寨子是清一色的木楼黛瓦，格调一致，鳞次错落，像一幅素雅的水墨画在我面前优雅地展开。木楼大都五排五柱三层，一楼为堆放农具和饲养牲畜，二楼是生活起居和活动的场所，三楼作仓库和置放杂物用。房子十分宽敞舒适，整洁美观，厅堂的木地板都上了油漆并被扫得洁净光亮，一尘不染，踩上去让人掠过一丝不安。
在屋宇之间纵横的巷道，都已用水泥硬化，并铺上了平整而很艺术的石板，像一串悠长的音符，摇落了岁月深深浅浅的时光；各家各户的房前屋后，大都种着果树或绿化树，把木楼掩映在树林深处；路边的花圃并不萧瑟寂寞，在冬青的映衬下，菊花正热热闹闹地绽放着灿烂的笑容。近年来，张家塘通过发动村民进行绿化、美化、亮化，寨子被打扮得像一座让人休闲的公园：有独具特色的寨门迎宾送客，有别致的曲桥跨溪而过，有木制的步行栈道顺溪蜿蜒，有古朴庄重的老戏台和现代新戏台相辉映，有精美的休闲长廊以及传统的米碓坊、豆腐坊展示，独特的文化，优美的环境，秀丽的风光，似出水的芙蓉那样清新丽质，像诗句之间的平仄韵律那样唯美。不经意间张家塘便远近闻名，使许多游客千里迢迢慕名而来。
寨子中央是一个文化广场，是村民们文化娱乐的中心。广场的正前方为一排木楼，楼前挂着用竹子编织的许多苗族牛头图腾。据说战神蚩尤是苗族的先祖，而蚩尤面如牛首，刀枪不入，英勇无双，因而牛在苗族人心目中是吉祥、神圣、高贵、庄严的象征，崇牛，爱牛，敬牛的习俗文化植根于苗族人心中。苗族同胞习惯于在吊脚楼的屋外和门边悬挂牛头图腾，表示有神牛守家，世代都太平，一切恶魔邪鬼都被拒之门外。在图腾下方是一个露天广场，此时寨上的男女老少都已集中到这里，他们穿戴着艳丽的民族服饰，准备为刚到来的一批客人演出节目。随着音乐响起，台上银饰流光溢彩，熠熠生辉，《当屋咧》《苗梆》《最浓不过张家酒》《粑粑果哟香又甜》等有着浓郁苗族生活色彩的节目一个接一个上演，他们将苗家的农耕、节日、婚嫁、祭祀等习俗用舞蹈的形式表现出来，既直观，又充满了美感。他们动作轻盈，步伐整齐优美，歌声如阳雀一般清冽明澈，那种真实，那种真诚，那种纯朴，浓缩了生活的许多意趣，使大家充满了快乐。谁也想不到这些演员的年龄大都是三十到七十岁之间，很多是爷爷奶奶的重量级人物。以前为温饱而奔波，只会耙田犁地，只会洗衣做饭的大爷大妈们，是日益富裕的日子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追求，是日新月异的伟大时代转变了他们的思想观念，使他们脱下了羞涩的铠甲，忘掉了年龄的沟壑，像春天回归的燕子，要把失落的梦重新拾起，把好日子过得五彩缤纷。
午餐安排在游客接待楼，长桌宴一字摆开，地道的农家饭菜，让舌尖的触觉得到了惬意的享受。不久，一列苗家姑娘鱼贯而入，端着酒杯，唱着山歌来到面前：“山路弯弯水清清，敬酒先敬远路人。一杯祝你身体好，二杯祝你万事兴。……”来的客人为了少喝酒，有的便临阵擦枪，编起了山歌来对唱，不想几首就败下阵来，酒便一杯杯喝了下去，山歌和欢笑，把山村荡漾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。
那一天，我醉了，醉在了张家塘米酒的芬芳里，醉在姑娘们缠绵的山歌里，醉在张家人幸福的笑声里。 (杨海标 图/文)
